【小说场】江筱非短小说

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-05-10 14:56:27

【江筱非小说专号】




【江筱非简介】安徽省作协会员,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,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特别文摘》《百花园》《中学生读写》《金山》《安徽日报》《新安晚报》《今晚报》《合肥日报》等报刊。





【推荐人语】生,是一场戏。或悲或喜,悲喜交加。这是生活的面貌。




江筱非短小说(四章)

江筱非




换亲


过去人家孩子多,兄弟姐妹少则两三个,多则八九个,穷自不必说,甚至讨不上媳妇,要是有个残疾什么的,十之八九落得单身。

马武兄弟五个,不光家里穷,连茅草房子都不够住,马武五兄弟还挤在一张大床上睡觉。马武是老大,一张马脸,又黑又瘦,耳朵后面垂下一串黑痘,一直连到脖子里,像和尚的念珠往下坠,马武剃掉头发做和尚都不要装的。马武又是罗锅背,像个扭曲的陀螺,让人看着横竖不舒服,马武单身一点也不委屈他。

马武有个妹妹,叫马雪。他爹早就说了,让马雪给马武换亲,我们乡下也说调(tiao上声)亲。马雪身材匀称苗条,瓜子脸,细眉毛,水灵眼睛,垂耳秀发滚浪似的在脖子里晃,谁见了谁爱。要不是马武,这样漂亮的姑娘找个男人不说当官、拿笔,至少能吃公家饭。可马雪一听到别人提亲,就会哭得泪水横流,一把鼻涕一把泪,硬是把提亲的人挡回去。

都说美女是用泪水换来的,一点不假。马雪越是爱哭越是漂亮。

马武二十八岁还没说上亲时,他就赖在床上,不吃不喝,用绝食向爹抗议,抱怨爹对他的婚事不上心。爹只好到处找媒人,求爷爷拜奶奶荞麦才答应帮忙。

邻县桐庐镇有个名叫紫藤的姑娘,个子不矮不高,身材圆润,苹果脸,大屁股,用现在的话说,就是野汉子。说不上漂亮,也说不上不漂亮,嫁给马武绰绰有余。马武爹说,这婚事能成。但荞麦也有话说,她要给哥哥铁锤换亲。

爹说,马雪,婚姻大事爹本不该插手,但哥哥是为了你才驼背的,那年挑沙筑桥,马武不回头接你的担子,今天驼背的是你。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,对于这门亲事,爹不逼你,爹只有一个请求,你去认认铁锤,觉得人还满意,你就答应,觉得不满意,你就反悔,爹支持你。



话都说到这份儿上,马雪还能说什么呢?随荞麦来到铁锤的铁匠铺,铁锤不在打铁,穿戴得很整齐,端坐在一把椅子上,左脚搭在椅子档上,左手置于左膝盖,貌似已经等候很久了。那时候察亲不像现在,对男方要细查慢问,你有房子吗?有车吗?有存款吗?而是隔窗互相扫一眼,同意就同意,不同意就不同意,其他事情都有媒婆传达。

铁锤国字脸,高鼻梁,貌相不差,身体蛮结实,一面之缘也能感觉到他的稳重,让人心里踏实。虽然铁锤不吃公家饭,但那时候铁匠活也归集体管。国是大家,集体是小家,铁锤做手艺,累是累些,挣的比干部还实惠。那时不是流行这样的话嘛:一杀猪,二打铁,三裁缝,四捉篾。跟个打铁的不愁饭吃。回去的路上,马雪心情好多了,脸上有了喜色。

因为是换亲,就不穷讲究嫁妆了,两家一合议,选个黄道吉日,窗棱贴上喜字,一挂鞭炮,亲就成了。

成亲后马雪才发现铁锤是瘸子,左腿比右腿短一大截,躬腰曲背,走起路来,如瞎了一只眼的长颈鹤左右忽闪,越看越让马雪恶心。她心里那个恨,说多大就有多大,嘴唇都咬出血,整整一夜都没有合上眼睛,铁锤一走近她,她又捶又打地叫骂,铁锤,不怕死我就一剪刀捅了你。

可是生米煮成了熟饭,马雪都嫁过门来了,委屈又有什么用呢?别人都劝解马雪把事情看开点,只要铁锤有心比什么都好。

马雪怎么能想得开,于是,用马武绝食爹的方式拒绝铁锤。在一番纠结之后,铁锤终于放话说:马雪,你不就瞧不起我是一条腿的残疾人吗?你吃饱了有了力气,闭上眼睛,用一条腿站立五分钟不倒,你就可以回家,我不拦你。

马雪开始练习独立,她先睁着眼睛试了试,五分钟不成问题,等她一闭上眼睛,身体重心就倾斜了。马雪试了好多次,五秒都坚持不了。她找来一根棍子拄手,一旦身体倾斜,她就用棍子支撑着身体,勉强能站两三分钟。马雪依靠棍子练习了一段时间,渐渐能支持五分钟了,她心里好不欢喜,可棍子一丢,她还是倒了。

马雪练习独立,一直练了三个月。她问铁锤,你说的话还算话吗?铁锤说,当然算话。

在铁锤面前,马雪开始独立,站稳后才默默地闭上眼睛,像一根钉子钉在地上。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,一分,两分,五分钟过了,马雪还没有倒。铁锤坐在椅子上,眼睛直直地盯着马雪的脸,那是一张多么娇柔的脸。

时间远远过了五分钟,马雪还在独立,铁锤说,够了,马雪,超过五分钟也是多余。

马雪回了娘家,告诉爹,她自由了,可以不用受制于铁锤。这话传到紫藤耳朵里,紫藤气得嘴唇直哆嗦,好像受到莫大的羞辱,一气之下跑回娘家,和马武抗婚,可紫藤已经怀孕。

爹生怕紫藤会做出什么傻事。爹说,马家人不干缺德事,马雪,你死都行,但不能回娘家,爹强扭马雪交给铁锤,并带着紫藤回了家。

铁锤和马雪说:你可以走,我们说好了的,不关紫藤的事。

马雪问: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独立的吗?

铁锤不屑:这有什么难,我不是用一条腿独立过来了吗?

马雪说:我闭上眼睛,当是扶着你的肩膀在站立。

 

招亲


那时萝卜家穷,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,一套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,穿破了,补补缝缝又一年。兄弟俩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,可就是没人上门提亲,这可愁坏了萝卜爹。

萝卜爹叫来兄弟俩,在抽完一袋旱烟后,深叹一口气说:你们谁愿意招亲?

哥哥头摇得像拨浪鼓,不愿意招亲,萝卜跟爹说:我愿意。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他们兄弟俩,萝卜乖,听话,讨爹喜欢,萝卜招亲了,爹能舍得吗?

萝卜入赘黄豆家,成了黄豆爹的乘龙快婿。这样说也不完全确切,黄豆爹四十多岁仍然膝下无女,黄豆娘无生育。黄豆爹赶伢猪回家的路上,走到一块黄豆地,突然窜出一声婴儿的哭声,他停下来四处张望,没发现人影,循着声音找去,却发现黄豆地沟里放着一个竹筐子,筐子里横放着婴儿,粉面红腮,黄豆爹端起竹筐,左右端详,婴儿立时就不哭,黄豆爹用手指戳一戳婴儿下巴,婴儿嘴一撇,笑了,黄豆爹好不欢喜,心想,命里注定与这婴儿有缘分。

年初的时候,黄豆娘还请瞎子算过命,瞎子说她中年得福,黄豆爹还不相信,挖苦黄豆娘说,你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,瞎子的话也能信。气得黄豆娘几天不吃不喝,现在看来瞎子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。

黄豆爹背着婴儿,赶着伢猪,急急匆匆地回家。黄豆娘看到黄豆爹背着一个婴儿回来了,先是一惊,后来噗嗤竟然笑了,脸上绽开了一朵花,跟黄豆爹说:喏,说你呢,还不信。说着就抱起婴儿在嘴里亲起来,亲得婴儿嘴巴又一撇一撇的。黄豆爹也要过来亲,黄豆娘推开他,你胡子拉茬别扎着闺女。黄豆爹才惭愧地松手,找理发师傅刮胡子,三天两头就刮一次。那时候理发是按人头收钱,黄豆爹刮得这么勤,连理发师傅都拿他取笑,你又回到二十岁了。

农家日子虽苦,可家家养猪,谁家有母猪,都得请黄豆爹牵着伢猪过去配种,有儿女的汉子赶伢猪这活会有人笑话。黄豆爹膝下没儿没女,不怕,也没有人敢拿这个开玩笑。

赶伢猪这活,成本小利润可大了。黄豆爹早上起来给伢猪喂完一顿粗食,赶伢猪出门,往头一天约好的养猪户家走去,有的路远有的路近,远的有二十多里路,要一个上午才能赶到。赶到了也不是急于给母猪配种,养猪户要先给伢猪喂一桶麸皮或者大豆,让伢猪美美地吃一顿,吃饱了的伢猪有了精神,在外面悠闲地活动,屁股一摆一摆的,尾巴也翘起来甩了又甩,这时候主家才放出母猪,伢猪两前脚往母猪屁股上一搭,母猪一动不动,伢猪往前拱几步,伢猪鞭子进去了,母猪一声嚎叫,种就播成了。

配一次种能抵一个大师傅一日的劳动,大师傅涨工资,黄豆爹就涨钱,天经地义,没有人有异议。伢猪一天配种三四次,黄豆爹一天挣三四个大师傅的工资。黄豆一家的生活过得比人家都好,有了黄豆,黄豆爹伢猪赶得更远,钱挣得更多。

黄豆二十岁,长成大姑娘,吃的穿的比别人好,马要鞍,人要衣。黄豆模样儿也比别人好看,水灵,秀气。好姑娘当然不愁嫁,但黄豆爹要招女婿。

男孩子最怕入赘,觉得没面子受歧视,也怕受丈人家窝囊气,尽管黄豆模样儿好,来求亲的也不多,对于黄豆的亲事,娘愁爹也愁。

萝卜入赘后,说黄豆爹,养猪太累,您老跑不动,该休息休息,不如开一爿店清闲,不累。再说……

黄豆爹懂萝卜的意思,怕人笑话,依了萝卜,卖掉伢猪,在村东开了一爿店,经营日用百货。



有客人来买东西,黄豆爹不会算账,确切地说是短账会算,长点的账就不会了,常常错个几元给顾客,比如一斤散酒三块八毛三,三斤多少钱?折腾半天算出来,问多少?答:十一块。

黄豆爹不会算账的消息不胫而走,村民想占黄豆爹小便宜,店的生意很快好起来,来买东西都买多,打黄豆爹马虎眼,错个几元回家,心里要乐呵好几天。不几年,店就壮大了,原先的瓦房改成楼上楼下,规模扩大了好几倍。

黄豆婚后第三年才生了个男孩。这对于两家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。萝卜爹虽然生了两个儿子,可大儿子眼斜,又穷,一直单着,抱孙子的希望就在小儿子。

现在有孙子了,萝卜爹说,胡家的后代就叫“胡继”。可黄豆爹说,女婿我招回来就是黄家人,黄家的孙子,叫“黄继”才合适。

萝卜爹说,那我这么大儿子可不白养了。黄豆爹眼一白说,孙子在我家出生的,叫“黄继”我出六万块钱,三万一个字,你不是还有大儿子吗?有了钱可以买个外乡媳妇回来,生个娃,叫“胡继”“胡安”“胡如意”什么不好呢?偏偏和我挣。

萝卜爹深深叹一口气,一脸墨黑地出了黄家门。

转眼孙子七岁,该上学了。报到那天,黄豆爹带着孙子去上学,老师问,叫什么名字?黄豆爹说,黄继。老师说,上面有规定,两个字的名字容易重复,要三个字。黄豆爹一愣问,一定要三个字吗?老师肯定地点点头。

黄豆爹说,胡黄继。报完名,黄豆爹擂了一拳心窝子。


抢亲


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情。

我堂叔带着一斤白酒,一斤红糖,二斤猪肉,两盒纸烟在媒人荞麦的引领下去了蓖麻家察亲。蓖麻是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,长辫子、大屁股,是当时典型的乡村美女,我堂叔身材高挑,体格端正,时年二十有二,还是个兵哥,这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。

蓖麻爹看到我堂叔带的两盒纸烟,眉心里立时就有了色彩。那时普遍抽黄烟,纸烟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。蓖麻爹磕掉烟袋窝里的黄烟灰,又用火柴棒剔掉烟袋眼里的烟屎油,在皴裂的手心里划了一条长长的蛇印,搓了搓掌心,逼仄的屋里散布了满满的焦油臭。

蓖麻爹接过我堂叔的纸烟,抽一支按在烟袋窝里,捏了捏纸烟末,就着我堂叔递给的火,猛吸一口,鼻孔里喷出两道龙一样的白雾,柔柔滑滑地飘散,等烟雾散尽,蓖麻爹斜着半边眼,定定地说:亲就这么定了。说完,他的脸膛上现出红晕,安排蓖麻娘做饭,招待客人,那种神情简直够人回味一个春秋。

可是不久,堂叔因为不识字,没文化,从部队退伍了。堂叔再去蓖麻家,带的不是纸烟,而是半大纸包黄烟,黄烟也是托人买的,上好的烟丝像黄鹅油。蓖麻爹对堂叔不冷不热,一提到婚姻,就骂骂咧咧拿堂叔和梧桐比,那根粗糙的烟窝袋敲得桌子山响,仿佛要把堵在嗓子眼里的烟屎给磕出来。

梧桐在银行工作,梧桐抽的是纸烟。

堂叔也曾找过梧桐,希望通过梧桐走私一条纸烟,那时候纸烟是有计划的,梧桐自己都不够抽,他哪能帮得上我堂叔这个忙。

订婚已满三年,结婚的事情还是八字没见一撇,蓖麻爹要我堂叔过八百元彩礼就结婚。



在当时,不要说八百,就是八十元彩礼普通人家也没办法拿得出。而我堂叔只是个退伍军人。堂叔在荞麦的点拨下,召集亲友邻居上百人,冷不防聚到蓖麻家,要强行将蓖麻抢回来成亲,我们乡下人称为抢亲。

我堂叔带的上百人大军将蓖麻家的小屋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,里里外外搜了三遍也没找到蓖麻,原来蓖麻爹就将蓖麻送到了邻县姑姑家。

恰逢蓖麻未过门的嫂子香瓜来串门,香瓜和蓖麻一样大,瓜子脸,大眼睛。虽没有长辫子、大屁股,但相貌俊俏、水灵,也是人见人爱的大姑娘,不比蓖麻差。上百人个个看了眼红,一围而上,就将香瓜架了回来。归路上,一帮亲友邻居嬉笑怒骂:丢了蓖麻,捡了个香瓜。个个脸上的成就感不亚于凯旋归来的将军,只有堂叔深深地叹气。

香瓜被堂叔抢回来的第三日,夕阳落山,最后一片晚霞褪去,鸡鸭纷纷打着摆子入笼。看着那些摇摇晃晃的鸡鸭,交头接耳地嬉闹,香瓜突然哭了,哭得堂叔心里发软,茫然不知所措。

堂叔打开了院门,挥了挥手说:你走吧,我不拦你。

香瓜哭得更厉害,一边哭一边数落自己命苦:我都被你抢回来了,前村后店哪儿不知道,我还能去哪儿?

堂叔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,做了糊涂事,对着堂屋正中像连鞠三躬,正要去投案自首,被香瓜拦下拜堂成亲。

蓖麻爹本以为堂叔拿香瓜做人质,只要自己不去理会,堂叔能扣香瓜多久?还要供吃供喝,吃力不讨好。他不料堂叔动真格,叫来梧桐,还领着民警,要抓堂叔。

香瓜大大咧咧地站出来拦住:我是自愿嫁的,不存在逼亲。

蓖麻爹磕掉烟袋窝里的纸烟末,握烟袋的手僵直了半天: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

香瓜瞪了一眼,毫不客气地回答说:我怎么啦!前三日你来,我跟你们走,后三日你来,纯属搅事儿,不觉得好笑吗?


转(zhuan去声)亲


秋闲的时候,村里组织剩余劳动力开地、挖塘,几百人分成若干个小组,桃叶和梨花分在一组,抓阄抽到靠山脚的一块塘泥,靠山脚的地方塘泥虽浅,但是土壤板结,难挖。

桃叶和梨花都分工挑土,梨花力气小,挑了一截路,装土的畚箕就在肩上打摆,结果畚箕撞着桃叶,绳子断了事小,泥也洒了桃叶一裤脚。桃叶一点儿也没生气,帮梨花结好畚箕绳,让她挖土、上土。桃叶利用歇脚的功夫帮梨花松板结的麻砂土,桃叶力气大,一钉耙下去,四根钉耙齿全楔进土里,钉耙把手晃(huai上声)一晃,一大块土坷垃就被掀起来,一会儿功夫就掀起一座小土墩,够大伙儿挑大半个晌午。

桃叶喜欢看梨花上土,领口低着,在领口里摇晃,他恨不能变成一只小蝴蝶飞进乳沟里扑闪几下。轮到桃叶的担子,梨花不舍得多上土,催桃叶挑走,桃叶看梨花,并不走,让梨花将畚箕装满。四目对视时,梨花脸红了。

塘泥还没挑完,桃叶的肩膀磨破了一层皮,手掌又多了几层茧。看着桃叶裸露的肩膀,梨花伸手去摸伤口,问桃叶,疼不疼。桃叶一脸甜甜的笑,看着梨花羞羞答答直摇头,不疼、不疼。

桃叶和梨花恋爱的消息传开了。这话传到梨花爹的耳朵,爹狠狠地训了梨花一顿,梨花再次去挑塘泥时,爹夺下畚箕摔出一丈远,骂骂咧咧地说,你个蠢蛋,哥哥还没娶亲,你倒好,想嫁人,门都没有!

梨花挑塘泥时,桃叶要帮她,她拒绝了。桃叶找梨花搭腔,梨花也不理。那一天,桃叶的塘泥挑得一点儿精神都没有。

歇工时,梨花偷偷塞给桃叶一张纸条,揣着纸条,桃叶心里突突地跳,是甜言蜜语呢?还是绝交书?女孩就是琢磨不透。回家,桃叶打开纸条傻了眼,纸条里写的,爹要她给哥哥换亲。

那一夜,桃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想到他和梨花在一起缠绵的情景,也想到他和梨花离愁别恨的情景。好不容易挨到天亮,桃叶穿衣服时发现手背上的一道疤痕,他突然有了主意。



他买了一盒雅霜去找桃子,桃子是桃叶姑妈的女儿。

桃叶将雅霜递给桃子时,桃子脸上的甜蜜似乎要滴下来。桃子捧着雅霜说,你最懂我了。桃子说,桃叶,还记得小时候吗?我们一起玩,看到桃园又红又大的桃子,你带我去偷,不料被桃园的老头逮个正着,你一慌张从桃树上摔下来,手背被桃节划开了老大一条口子,血从口子里涌出来,把衣服都染红了,看桃园的老头也被怔住,送了你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。

桃子说,即使只有一个桃子你也没舍得吃,把桃子给了我。

桃叶笑笑说,我是桃叶你是桃子嘛。桃叶还说了他和梨花的事情。桃子疑惑地质问,桃叶,你不会是让我嫁给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子吧。

桃叶离开后,桃子抱着枕头哭了一宿,第二天早起时,桃子妈发现桃子眼睛像一对凸起的大红桃子。

桃子妈生气地说,桃叶这个畜生,他竟然想得出来!

桃子妈求荞麦,荞麦娘,能不能给哑巴梨核介绍个对象,事情办成了,一定重重地答谢你。

荞麦说,答谢就不用了,到时给桃子挑一个好人家,保证不让桃子吃亏。

荞麦和香草爹说,梨核这孩子你别看他不会说话,心眼可好了,知道你爱喝一杯就买来两瓶好酒,这可是贡酒,古时候只有皇上才能享用,香草嫁过去可有福享。

香草爹看看酒,又看看荞麦说,不行,香草怎么能嫁哑巴。

荞麦说,哑巴怎么了,心细,有的是力气。你也得替你儿子想想,凭芝麻那张脸,跟墨一样黑,能娶到桃子这样的好媳妇?黑白搭配,说不准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。

香草爹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。

香草和梨核,梨花和桃叶,桃子和芝麻,这三门婚事就在荞麦的巧嘴下说合成了,我们乡下把多家联姻成亲的婚俗习惯叫转亲。

过去女孩子结婚有哭嫁的习俗,可桃子偏不哭。桃子妈说,桃子,哭发——哭发——

桃子说,我干嘛哭啊,我笑,我要笑给你们看。



注:图片选自《人生》电影剧照;图文无关。


《皖人春秋》

一个寂静、纯粹的文学公众号,一个雅致、兼容的文学公众号,一个追求高端、拒绝平庸的文学公众号,一个文学至上、脱离功利的文学公众号。


目设置

以散文为主,以编发作家专号为主

【邂逅大家】邂逅大家,快乐读写。【微观大师】微观大师,小中见大。【大皖作家】大皖作家,大腕笔力。【皖地之履】皖地之履,行知安徽。【散文高地】散文高地,艺高一筹。【这个散文】这个散文,非同一般。【千字文】千字文,真文字。【大散文】大散文,大情怀。【人物安徽】人物安徽,安徽人物。【皖人小趣】皖人小趣,趣话皖人。【文学皖风】文学皖风,风润江淮。【教育文荟】教育文荟,群英荟萃。【民间文艺】民间文艺,乡风民情。(以上栏目,仅供参考。好稿,均在欢迎之列。编者在不损害原文前提下,可适当修改;如不同意,敬请来稿时注明。稿件较多,赐稿者请稍候,见谅!

投稿邮箱:3252281753@qq.com

来稿者,请一次用投寄作品多篇(用一个文件发到指定邮箱之中),供选用;并附简介和生活照。投稿者,请加编者微信:ytytapohol)以便联系。作品编发后,请作者积极转发。

欢迎惠赐佳作!

友情推送;文责自负。


尊重劳动,尊重原创;欢迎作者读者转发。

欢迎报刊选载!若刊,请与编者作者联系。


编者微信:ytytapohol 欢迎来邮!




        需要上面两书者,请直接微信《皖人春秋》编者(微信ytytapohol)!


发表
26906人 签到看排名